72度.

别纠缠过去,别肖想未来。

【贱虫】Daddy loves you!(下)

上篇走→Daddy loves you!(上)



  Deadpool刚在院子里结束他和Ellie的快乐亲子时光——小姑娘执意要他像喂食小鸡宝宝那样把妙脆角抛到半空,由她张着嘴接住。然后他们对换角色,可Ellie所能抛到的高度还不如她爸爸的身高,Deadpool就只能半跪在地上cos一只巨型大公鸡。他们俩把零食搞了一地,雇佣兵的皮靴踩在上面发出清脆又密集的碎裂声,说不定Preston发现以后会把他揍一顿,但如果他提前把它们踩碎,或许她就不会发现。

  他扶着小家伙的后背把她送进屋里,让她先去洗澡——他早已经放好了热水,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在沙发上准时碰面,像约定的那样一起看两集探险活宝。

  Ellie握了握他的手指,飞快地跑进屋里去了。

  “看起来你想和我聊聊?”Deadpool回到树下,把早就掀到鼻梁的面罩扯下去拎在手里,他对着高大又漆黑的栅栏问道。

  那里一片安静,没有什么人躲在栅栏后面。

  “嗯?”雇佣兵耐着性子又发出了一个问音。

  来人打定了不现身的主意——或许他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但他真的低估了Deadpool那奇妙的超凡好朋友雷达,更何况他们现在在同一段甚至同两段家庭关系中一起担当着父亲的角色。Deadpool一手掐着腰,另一只手从小腰包里掏出手机,噼噼啪啪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栅栏后面响起了一阵愉悦的来电铃声。

  “Talk to me baby!~I'm going blind from this sweet sweet graving whoa!~”听得出来手机的主人正努力想要把铃声按掉,但他的手指放错了地方,歌曲的声音反而突然增大了不少,“Let's lose our minds and go fucking crazy!~”

  “Ah ya ya ya ya I keep on hoping……认真的?你拿Cake by the ocean当来电铃声?”Deadpool跟着唱了两句,但铃声马上就被按掉了,他的脸皱成一团,难以置信地盯着栅栏,好像能通过透视看见躲在后面的不速之客一样。

  Spiderman无可奈何地爬上了栅栏,他挂在边沿,只露出脑袋和扒紧的两条手臂,无辜地摊了摊手掌,尽量放轻声音,“——你还管别人用什么手机铃声吗?”

  “但这作风太骚了,有点像Parker能干出来的事。”Deadpool抱着胳膊对这件事进行了相当犀利的评价,他看着小心翼翼翻进来的超级英雄——现在像个私闯民宅的小偷,Spiderman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黑暗中只有面罩上那对白色的大眼睛反着光芒。

  “没人说Peter能干的事我就不能干啊。”他小声嘟囔,像个学生时代被老师捉到逃学的调皮学生,心虚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事实上他们分开的时间还没超过八小时,打从玲珑蜘蛛逃跑到现在。目前为止还没收到任何犯罪消息,源码之主主动请缨完成追踪玲珑蜘蛛的任务,而Deadpool和Spiderman一致认为他们都需要冷静下来思考对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雇佣兵在一星期前就答应过自己的小女儿,今天要回来看她。

  显然,Spiderman也偷偷地跑了过来,并且事先还没有现身的打算。Deadpool很好奇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想到上一次玲珑蜘蛛事件中Spiderman那个恶劣的威胁,尽管最后他证实了那是一个谎言,但对方的确明白他生命中最珍视最在乎的是什么。

  “所以……?你是凑巧经过吗?”Deadpool摊开一只手,像审判一样看着浸在漆黑树影里的人。

  “不,我只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鬼使神差地就想过来看看,”Spiderman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一直警惕着那扇门——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希望Ellie发现他在这里,“我本来想只呆一下就走的。”

  “但你看起来很有些话要对我讲?”雇佣兵又一次抱起了胳膊。

  “呃……”Spiderman无所适从地挠了挠后脑勺,“好吧,如果是关于我们讨论的那个话题——我的确有些事想让你知道。”

  他像是鼓起勇气那样抬头看向Deadpool破烂不堪的脸,早在之前它曾经恢复过一段时间,那是他们得以走上正轨的一种证明。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为此感到愧疚——时间也永远无法抹平的愧疚,因为他是亲自带他来到这条路上的人,却也是亲自为他截出死路的那个。

  “你知道我相信你,你知道吧?”他试探地开口问道。

  雇佣兵正忙着挨个吮自己手指上的零食渣,像个痴呆一样发出口水的啧啧声,他歪头看着Spiderman,“为啥突然问这个?连我都觉得自己不值得相信,所以你以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行吧,让你猜着了,确实很重要,但一段时间之内我很清楚自己还没有得到它的资格。所以你也不用为我们昨天……呃……今天,对,今天凌晨的那番谈话感到抱歉,我只希望你能时刻保持清醒,当然,大多数时候保持清醒就意味着不要相信Deadpool。”

  “你有时候很矛盾,你自己发现了吗?”Spiderman稍微往前探了探头,Deadpool不安地往后缩了缩下巴。

  “是啊,你知道这里可不光有一个我,还有另外两个呢,”雇佣兵最后吮了一下左手拇指,把它在自己制服大腿上抹了抹,“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

  “就是……我很相信你,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去相信源码。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但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这个,有关我的态度——以及,我说过的,你真切的情绪必须要用严正的方法去表达。”

  “……”Deadpool沉默了几秒,这期间他一直盯着Spiderman,似乎想从这张没有感情的面罩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但他最后当然失败了——也或许他想要确认的东西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Spiderman已经把它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只是他自己还不敢相信。

  “……所以你是来跟我表白的吗?”

  “我真是脑子坏了才会觉得这一幕会让你感动。”Spiderman咬牙切齿地攥了攥拳头,也就是这个时候,房子里传来了小女孩儿有些疑惑的喊声——有人需要她的爹地了,在血缘关系上获得肯定的那种。

  看得出来雇佣兵想要补充些什么,但Spiderman只是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那扇紧闭的门,“Ellie在叫你,你该回去了,我也该走了。说真的,有时候我很羡慕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嚷嚷着说什么她让你变得脆弱变得不堪一击,但不代表那不是一件好事,每个人都需要顾虑,需要甜蜜的负担,不是吗?”

  他转过身,走到栅栏下面,轻轻地起跳,然后双手扒住栅栏把自己的身体拽上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院子会让人觉得自己很平凡,至少站在其中的Spiderman总是产生一种自己是普通人的错觉。Deadpool没就刚刚的那番话给他什么回应,那也正是他所期待的——当雇佣兵选择沉默的时候,你就知道他真正理解了交谈中的那部分内容。

  “Daddy!——嘿,那、那是Spidey叔叔吗?天呐!你们在院子里玩捉迷藏却没人告诉我!”

  Spiderman的后背僵了僵,现在他正痛骂自己这慢吞吞的动作和该死的情怀,他本应该干净利落地跳出去的。现在他只能骑在栅栏上扭头看着那扇打开的门,门口站着小小的Ellie——女孩儿穿着白色的小睡裙,胸前印着他和Deadpool各占一半的图案,她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肩膀上。

  Deadpool没有解释什么,他走到门口,现在房子里暖黄色的光芒把他也剪成了一个漆黑的影子,他和他的小宝石一起站在那里,看着骑在墙头不上不下的超级小偷。Spiderman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逃跑或者编出个理由解释一下再逃跑?雇佣兵不打算伸出援手,他只是蹲下来,拿了Ellie脖子上的毛巾,替她把湿漉漉的头发再擦一遍。

  “呃……我……”

  “我希望Spidey加入我们的家庭动画片时间,但他担心你会感到不自在,所以执意要走——我拦不住他。”Deadpool打断了他刚要说出口的蹩脚谎言,这么告诉Ellie。

  “你怎么会这么想?”小家伙手里的手电筒重新照到了Spiderman身上——好的,现在他看起来更像个被抓现行的小偷了,“这世界上不会有哪个小孩不愿意和自己的超级英雄一起看动画片!除非她的超级英雄不愿意这么做,我是说……你会拒绝我的邀请吗?我希望你也能来!”

  Spiderman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Ellie身边蹲着的黑影现在也正抬头看着他,那个被重重黑暗遮住的眼光在他的胸膛里擂鼓,他几乎因此喘不上气。

  他们都等待着一个答案。

  他轻轻落在了草坪上,踏着那些细碎的零食颗粒走过来,走到那片光芒得以投射出来的方框门口,像个骑士那样在他的公主面前半跪下身——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轻轻落在地上的膝盖或许应该对着另一个人,也就是他没做出来的那些事情的发生对象。

  Spiderman很明白当他作为一个骑士时,他要保护的究竟是什么。

  “多谢邀请,我很愿意。”他说。

 

 

  “你所想的并不像你表现出来那样。”

  话音在下水管道壁上翻来覆去地碰撞,它们撞上水面,水波推澜发出微弱的扩散声,单词的尾音一直在空旷又冗长的管道里打转,像一只不知疲惫的橡胶球。一点点微弱的光亮从上方圆形的开口中投射进来,也只是相较井盖距离不远的一盏路灯。

  女孩子正蹲在侧边玩水,一根食指伸进急匆匆的水流里哗啦哗啦地搅动。她的影子缩成一团,比她看起来的样子还要小,瘦弱又可怜。她扭过头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来人,他们之间有大约七米的距离,但那些光滑的弧状金属能抓住每一个细小的呼吸。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把手缩回来,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脚掌一蹭一蹭地把身体拧到朝向对方的方向,其余四条胳膊都不动声色地缩在背后,像还没有展开的小小翅膀,她看着来人,用她大小各异的三对眼睛,“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吗?”

  “因为你感到迷茫,而我曾经和你一样——我会帮助你找到正确的道路。”源码坚定地看着玲珑蜘蛛,他一路追随着对方故意留下的踪迹,自作主张,并且没让他的父亲们知道——他相信这是他可以处理得当的问题,他迫切地需要这个机会证明自己。

  漆黑的眸子缓慢地眨动,玲珑蜘蛛没戴口罩,她的口器正在令人心悸地张牙舞爪,那样子就像在笑,“你简直是Spider爹地二号,我喜欢他强大迷人下定决心的那部分,却不喜欢他畏手畏脚优柔寡断的那部分——很不巧,你受到后者影响的因素更多些。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要你的命。”

  蜘蛛嗖地一声窜了过来,源码本能地后退半步,交叉双臂扛下对方挥来的武士刀——力道十足,刀刃在他的皮肤上留下深刻的印痕。肢体碰撞的声音在狭长的下水管道里反复回响,动作间掀起的风把水流推开,一层一层地荡起微小的波浪。

  “Lizzie Borden拿起斧头~砍了她爸爸四十下~当她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她砍她另一个爸爸四十一下~!”

  源码之主选择防守,而对方来势汹汹,每次打击都像要把他砸成一块铁片。他被步步紧逼直向后退,玲珑蜘蛛在管道壁与地面上反复跳跃翻飞,试图找出杀死他的办法。

  “你已经在违背自己了,”源码甩开对方抓着自己手腕的锋利指爪,一别手肘扛下劈来的手刀,玲珑蜘蛛被向后弹退,又迅速攀附到管道上,冷漠地拧着脑袋看他,“我没有犯罪,你没有置我于死地的理由。如果你杀死我,那是对你信念的一种背叛。”

  “那不也正是你的来意吗?”小女孩儿张开口器又一次扑了上去,她骑在源码身上,其中两只手扶着对方的肩膀,另外四只手则忙着用拳头和枪火给这铁皮脸蛋做个整容手术,“我来决定谁有罪!我来决定谁将被执行死刑!在我的法律制度里软弱和娘炮也被写进罪行清单——那就是你,以及Spider爹地和Dead爹地。”

  “我确信……你想干掉我不是为了这个,”源码肘击打飞玲珑蜘蛛握着的一把手枪,又反手试图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下去,“我对人类的情绪和行为模式还没那么了解,但你的表现和一个单词匹配,那也是你反复提过的一个单词,我有理由相信那才是促使你做出这些的元凶。”

  “是嫉妒。”

  玲珑蜘蛛终于被甩了下去,她落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源码——很难说你居然能从她漆黑无物的眼中看到憎恨。她又一次开口了,用小孩子甜美的嗓线,“你以为我在嫉妒你能得到爹地们的喜爱?你以为我嫉妒你能和他们站成一队?大错特错,他们很早以前就让我失望!我也不想和两个胆小鬼待在一起!”

  “但你还叫他们‘爹地’,你还穿着印有Spideypool标志的T恤——这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源码拧了拧自己的右胳膊——它险些在打斗的过程中被玲珑蜘蛛卸下来。现在进行的话题相当危险,他知道自己正在尝试碰触对方的逆鳞,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转机。

  这是第一次,在他们的对话中玲珑蜘蛛扮演了哑口无言的角色,并且她正为此变得气急败坏——她冲源码吐了一口酸液,狰狞地尖叫了一声“闭嘴!”。

  源码之主向后飞跳了一段距离,稳稳地落在地上。他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即使他对情绪这一概念还没有那么深刻的理解,一种信念一直为他指引着方向,也同时为他标亮这条路上每一个转折点的记号。他看着恼羞成怒的小姑娘,眼神和话音一样冷静。

  “其实你的怨恨大多来自不理解,不是吗?你不理解他们,他们不理解你,这也是你嫉妒我的原因。你觉得他们不会爱真正的你,这让你感到困惑——你是他们的孩子,你身体里有属于他们俩的基因和特质,但他们却不愿意接受你……”源码之主一个灵活的后仰躲过对方扫来的小腿,这一次攻势更加凶猛,但他仍旧不想闭嘴,“你以为他们一开始就认可了我?我和父亲们曾经也是敌人!”

  “但Spider爹地想要杀死我!”蜘蛛锋利的指爪闪着冷冽的白光,她抓向源码之主喋喋不休的嘴,“就因为我打击犯罪的方式与他不同?就因为我想要建立的新秩序不是他想要的?你没见过他那种态度!他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就像今天一样!他只想杀死我!你告诉我这是因为他无法理解我的一切?可有那种想法的他和我又有什么不同?!”

  “他们也想过要杀了我,”源码侧头躲过对方伸过来的爪子,反手捉住她的手腕,“那里有一个可以把我关闭的开关——它在Spider父亲手里,但最后他把它交给了我。”

  “所以你以为他们是真的爱你?”玲珑蜘蛛没有挣脱,她攥进拳头看着源码冷笑了一声,“他们之所以没有关掉你只是因为你乖乖听话乖乖照做——做爸爸的乖孩子感觉怎么样?你就没有哪一秒想过要重新做回自己吗?你又如何确定他们所告诫你的都是对的?说到底他们还是为了自己!”

  “……你想说什么?”源码之主眉头紧锁。

  “我想说,”小女孩儿挑起眉毛,转了转她尖长的爪子,“我现在转变主意了,或许我们俩才应该站在一起。”

  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源码之主松开手倒退了两步,玲珑蜘蛛落在地上,仍旧抬头用她锋利的目光看着对方。她漆黑的眼睛里有风暴正在旋转,巨大的漩涡里装满了跃跃欲试和一种隐隐的催促。

  “不是吗?我们一样强大,”她转了转脖子,“我们应该用行动告诉爹地们到底谁才是对的,我们应该证明自己。”

  源码定定地看着她,他想他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但那并不是一个有吸引力的提议——他早就知道谁是对的,以及究竟怎么做才能证明自己。

  他摇了摇头。

  “不——如果你想得到父亲们的肯定,你必须明白自己做错了。”

  “你会知道谁才是错的,我们等着瞧。”

  玲珑蜘蛛往后跳了一段距离,她始终看着源码,慢慢退进黑暗里,诡异的哼歌声开始从越来越远的地方传来——

  “七月割蓟,它们死亡;六月割蓟,那会太早;五月割蓟,它们一天就长♪~”

 

 

  “到就寝时间了,公主。”动画片放映结束,Deadpool把他的小公主抱起来——Ellie怀里塞着一个上面有Spiderman标志的枕头,女孩儿在父亲的臂弯里扑腾扑腾踢着脚丫,像条不安分的鱼宝宝。

  Spiderman坐在沙发另一边,他用一条胳膊柱着自己的侧脸。事实上他入睡已经有十几分钟了,直到Deadpool站起来他才突然惊醒,看起来他们父女俩都没发现被邀请的客人偷偷睡了一小觉,他实在太累了。

  “于是在我睡着以后,你又要去和Spidey叔叔一起打击犯罪吗?”小姑娘朝雇佣兵眨巴着她亮闪闪的眼睛,“我希望不是——超级英雄偶尔也应该有个假期,刚刚Spidey叔叔都累得睡着了。”

  Spiderman的脸在面罩下无可避免地红了起来,他一下就坐直了身体,像是个做错事被拆穿的学生,“呃,我、我只是有一点儿……困。”

  “我会照顾好他的,放心,公主大人。”Deadpool严肃地回答了Ellie的问题。

  “你会——你当然会,你爱他,不是吗?”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语气如常,尽管那个单词让Spiderman有点儿呼吸困难,他由此又想到之前源码那个让人窒息的问题——那么你爱他吗?父亲?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但Deadpool显然早有答案。雇佣兵轻轻吻了小机灵鬼的额头,语气里也带着笑意,那使得他说话时的声音给人一种迷人的错觉,“是的,我也爱你,宝贝。”

  接着他就转身走向卧室,Ellie因此在他的肩膀上,两只小手扒着他结实宽厚的脊背。女孩儿挑起的卷发在额头上一颠一颠地打颤,那双干净又明亮的眼睛则一直看着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的英雄。

  “那么你呢?Spidey叔叔?”

  Spiderman猛地看了过去——Ellie冲他笑了笑,一个快乐的小孩。他想自己的确是出现幻觉了,或许是劳累过度所致,只看表情以及Deadpool的反应也知道,刚刚他们的公主大人没有问出那个令人紧张的问题。

  但那正是困扰着他的事情,像所有烦恼与顾虑一样,它们在最脆弱、最疲惫的时候找上门来问你讨要说法,这总是会把人吓一跳。Spiderman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难平的呼吸,现在Deadpool几乎要抱着公主消失在卧室后面,只有那双亮晶晶的狗狗眼还一眨一眨地注视着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晚安,Ellie。”他说。

  “晚安,Spidey叔叔,祝你有个充满棉花糖和爹地抱抱的美梦。”Ellie回答。

  ——

  “你应该回去睡一觉的,”Deadpool轻轻带上卧房的门,他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等在门口的人,“早知道你会累得在Ellie另一边睡着,我就不会那么说了。”

  “不,我原本也没打算睡觉——玲珑蜘蛛让我根本没办法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事实上这算意料之外的状况,Ellie和你……你们让我感到安心。”

  雇佣兵显然没想到他会得到这样的解释,他愣了两秒,但这会儿Spiderman已经把门打开了,“毫无疑问你是个称职的父亲,无论是对Ellie来说还是对源码来说都是这样。有的时候——或者说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在引导源码之主这件事上,我做得远不如你,或许这是因为你有做父亲的经验。”

  “在这之前从没人夸过我是个好爸爸。”Deadpool少见地摒弃了那些废话,他跟上Spiderman,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肩膀因此提起又落下。

  “不,我相信Ellie一定这么说过。”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这座房子,后面的Deadpool轻轻带上房门,现在他们又回到了院子里。Spiderman似乎不愿意再在这里做过多的停留,他抢先翻过了栅栏——雇佣兵紧随其后。这个时间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刚刚有一辆车打着远光慢悠悠地驶过,一些房子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灯,从落地窗里能看见人们模糊的剪影,平凡的气味和平凡的寂静。

  “……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一个好父亲,从和你、源码之主的相处中我慢慢明白了这件事——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或许不适合教育别人。”Spiderman打破了沉默,他们俩并肩走在路灯的光影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晚间散步。

  “你在说什么?”Deadpool惊讶地扭头看着身边人,“嘿,你甚至拯救了我这张无药可救的脸!这都不足以推翻你刚刚说的话吗?你都比得上全世界的整形师了!”

  “但我又毁了它,”Spiderman飞快地接道,提到这件事就像撕开他的伤疤,愧疚的黑红色血液从裂缝中向外蔓延,那种感觉总是让他痛苦——并不尖锐,但沉重又持久,就像不会停止的钝击,“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对于那些世界观还没形成的小孩来说,我想我没办法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说实话我曾经希望每个人都能和我一样,但那同时也意味着背负疼痛和覆灭,这并不是大多人的义务。”

  “所以你自己跟自己打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试图用这条准则让他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但同时你又担心他会为此承受太多——没人比你更明白这简单的一句话需要付出什么,”Deadpool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矛盾了,你也开始困惑究竟该怎么做,你下意识地抗拒我把他拉进玲珑蜘蛛这件事里来。但你知道吗?做一个父亲同时也意味着放手。”

  Spiderman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雇佣兵,面罩上的眼睛微微瞪大,“可这行不通,他还不知道……”

  Deadpool打断了他不加思考的反驳,“过度保护,”他说,“这是过度保护。在成为一个父亲以前,你首先要明白的是他对于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是你的孩子——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但在这之前,他首先是他自己。”

  “所以他有选择权,他决定自己去做什么,他决定要不要参与到某个事件当中,他决定在面临局面时说什么样的话,他决定要出拳还是退让。”

  Spiderman仍旧看着Deadpool,他明白雇佣兵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可他无法跨越自己——他想要保护的东西和人太多太多,那足以让他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因为稍有疏忽就意味着无底深渊。

  “而你只需要扳正他,”雇佣兵接着说,“也并不是强硬的扳正,而是一种引导。孩子们需要实践和尝试,需要承担后果,甚至有时候需要失败、流血和疼痛,但只有失去过,他才能明白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们只是陪着他们成长。”

 

 

  他们回到安全屋的时候,源码之主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他原本不需要睡觉——当然,只是看起来如此,他闭着眼睛,在Deadpool打开门的时候睁开了半秒,又闭上眼睛。

  “他在睡觉吗?我以为他不需要睡觉。”他听见Spiderman压低的声音,他的两个父亲都放轻脚步走了进来,一个坐在了电脑桌前的转椅上,另一个坐在另一边的小沙发上。

  “或许是想要模仿人类的生活方式?他可能把自己关上了。什么时候我也能装上这么个开关,失眠是折磨人类几百年的魔鬼,想睡就睡简直是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幸福。”说话的是离他远一些的那个,转椅上的Deadpool。接下来是点击鼠标和敲击键盘的声响,听得出来行为人把每个动作都放轻了,尽管这并无必要。

  “十二个小时过去了,玲珑蜘蛛还是什么都没做,这让我感觉不安。”Spiderman轻声说。他听见他站起来,然后是什么东西落在身上的感觉——柔软的,轻飘飘的,一条毯子。

  “我们得快点找到她,历史经验告诉我沉默一般都是在酝酿大招。”现在Deadpool的声音听起来近了一点儿,他把转椅转到了朝向沙发的这边。

  源码之主睁开了眼睛。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叫你,”他对上Spiderman的视线,他的其中一个父亲此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你很累,是吗?”

  “不,”源码坐起来,毯子因此滑落到他的腿上,他朝Spiderman眨了眨眼睛,“我找到她了,我们进行了一场谈话——我想我或许发现了她的弱点。她跑了,我没追上她,其实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拿她怎么样……这会让你生气吗?Spider父亲?”

  Spiderman做了一个深呼吸,他摇摇头,“不,这不会让我生气。现在跟我们聊聊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以及你的收获?”

  “只是我的分析,我不确定这是对的,”源码首先发出了这样的声明,然后他坐正身体,Deadpool此时也正看着他——雇佣兵反着跨坐在转椅上,双臂交叠着搭在椅背,一根拇指抵着下巴,“我还是认为她想要博得你们的关注与认可,尤其在我出现以后。她只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并且不愿意轻易改变,她相信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让你们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确——她理解中的、有所偏差的正确。”

  “那或许来源于她对自己基因的自信,毕竟她才真正算是你们俩共同的产物,不是吗?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不愿意扭转看法,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你们完美的共同体现,而之所以你们想要阻止她,缘由则是你们还没能认清真正的自己,她以为依靠这种方法能帮你们完成这件事。”

  “但她并不是无药可救的,”那双冰冷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不一样的光彩,源码看向Spiderman,“这世界上没有谁是无药可救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Spiderman好像从他身上看见了自己。

  Deadpool难得地没有插话,现在他扭回身子重新面对电脑,没有切入话题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像是催促的话,“你们俩能在我找到她以前结束谈话吧?父子交心,嘿,这就是我想看到的。”

  “我相信她没有动静不是为了搞出更荒唐的大事,”源码坚定地看着Spiderman,“她只是在思考,她有所动摇——因为我。我相信她看到了你们认可的是一个怎样的孩子,尽管她对我一直充满抗拒,但她面对的还是一堵摇摇欲坠的墙,她在挣扎。”

  现在Spiderman明白了Deadpool把源码牵扯进来的初衷。

  我们陪着他们成长。

  “你做得很好,”他轻声说,还伸出手去拍了拍源码的肩膀,“我为你感到骄傲。”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不会再杀死她一次?”源码恳切地问道。

  “我们不会,我们再也不会杀死她了,任何一次,”Spiderman用坚定的目光予以回应,面对着第二个自己,“我们会救她。”

  而你们也救了我。

  “谢谢你,父亲。”

  他听到了源码的回答,他想起那个无法弥补的洞,他曾经以为那是永远无法被缝补的——但此刻它正在被慢慢填满,并非通过战斗。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慢慢明白Deadpool和他说的话,关于如何做一个父亲,以及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教育同时也意味着学习。

 

 

  再次见面的平淡出人意料。

  小女孩儿蹲在天台边缘,两只手拢在背后,两只手撑着平台,另外两只手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她感知到了背后的来人,所以扭过头看着他们——现在看得到了,她在吃冰淇淋,双手捧着那个小小的蛋筒,还被尖利的爪子捅出一个洞。融化的奶油从缝隙里流出来,挂在尖尖的低端。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吃的,”她的口器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粉色,那些爪子收拢了一下,马上又张开,现在变得干干净净,但那滴不听话的奶油落在了她的T恤上,就在标志正中间,“我们现在要打架了吗?”

  “我猜你吃的肯定不是柠檬香草味,”Deadpool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你从哪里搞来的这支廉价冰淇淋?糖精和色素的味道只会让人头疼,说不定还会呕吐,自愈能力再强都行不通,而它们给你的味蕾带来的伤害是无法逆转的。”

  “如果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问题,我们不会选择打架。”Spiderman抱着胳膊这么说道。

  “你都不像你了,Spider爹地,”玲珑蜘蛛一扬手把没吃完的甜筒从楼上丢了下去,她跳下平台,但还是和他们保持着距离,歪着脑袋继续用小动物的作态看着Spiderman,“看起来是大铁块跟你说了什么?别相信他,那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推断。”

  “我进行过很周密的分析,还结合了大量相关实例进行参考,我不觉得这是自以为是。”源码争辩道。

  “用你的钢铁脑袋瓜吗?我可不信。”玲珑蜘蛛讽刺地说。

  “那就由你亲自来解释怎么样?如果他不能做你的代言人的话,就由你自己告诉我们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Spiderman打断了他们俩的针锋相对,谈话逐渐开始步入正轨,基本上所有人都处在状况内——除了哀嚎着“不管它有多难吃你都不应该把它这么丢下去!!”扑到天台边缘的雇佣兵。

  “我以为我说的做的都够清楚,早在一年前就很清楚。我想要我们组队,建立新的秩序,所有的恶行都应该被彻底扼杀,无关大小。所有犯错的人都应该被施以残酷的死刑,作为警告。我们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吗?我相信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Spider爹地,绝对的正义,一尘不染的城市,那会是天堂,我们是救世主也是创世者。”玲珑蜘蛛爬了过来——只是一点点,稍微拉近了一点距离,她抬起头看着Spiderman,脖子缓慢地转动,漆黑的眼睛融进凌晨的纽约城。

  “它都摔扁了!太惨了!操!有只流浪狗在舔呢!!!!!”

  没人理会一个雇佣兵正在阅读的冰淇淋尸检报告,这里显然有更值得关注的对话正在发生,Spiderman鬼使神差地蹲了下来,尽管如此他还比玲珑蜘蛛高出一半,他看着她,一个执拗、疯狂又可怜的小孩。

  “那不是力量存在的意义,”他说,语气相当平和,充满耐心,真的像个大家长那样,“你需要明白第二个概念——拯救,而不是毁灭。”

  “但我们救不了所有人,”玲珑蜘蛛向后缩了缩脖子,又小退了两步,警惕的小动物不能适应这样的距离,“杀死他们远比拯救他们更容易也干净利落,毕竟人们总是擅长死灰复燃,就像五月的蓟,今天割掉明天就长,不是吗?那些人生来就是残次品,他们需要被淘汰,杀死他们只会加快社会进化的速度,这也是自然守则。”

  “你尝试过吗?”

  “什么?”

  “去救一个人,”Spiderman看着因为疑惑而眨眼的女孩儿,“我们知道比较两件事的前提是对它们都有充分的了解,而你甚至还没有尝试过拯救,就把它划做一个不可能的选择。所以你不知道拯救一个人会给你带来什么,与杀死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同。”

  “他们不配。”玲珑蜘蛛的语气变得扭曲而又冷漠。

  “只有你尝试过才知道他们配不配。”

  这会儿源码之主正在和他不务正业的某个父亲一起观察掉到楼下的冰淇淋——就在另一边的情况急转直下的时候,他们俩听到玲珑蜘蛛的尖叫:“别再说了!我不明白——我们的目标一样,不是吗?所以为什么放着近路不抄偏偏要绕远?那是浪费时间!一生就这么长,你能救几个人又能杀几个人?爹地,我不希望我们俩的对话退化到我需要教教你怎么算数!”

  然后他们俩一起回头,发现她果然和Spiderman打起来了。

  雇佣兵把双刀嗖地一声从背后抽出来,他带着源码加入战场,尽管如此他的注意力大部分仍旧放在Spiderman身上——对方现在不再说话了,他感受到Deadpool的目光,和他对视了一眼,只有短短的半秒钟,有一种足以穿透面罩的情绪正在发酵,雇佣兵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他在无声地告诉自己,“看吧,我说过的,她无药可救。”

  “接着说啊,你为什么闭嘴了?!”缩小版的武士刀从Spiderman脸侧嗖一声划过,枪声响起,但Deadpool把她持枪的那条胳膊掰向了上方,玲珑蜘蛛盯着Spiderman——对方也正看着她,她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嘿!你都动手打人了!每个人都知道当你说的话让别人忍不住动手你就应该马上闭嘴——”Deadpool终于大呼小叫地切入了这场谈话,他的武士刀横在玲珑蜘蛛和Spiderman中间,那让他看起来像个劝架的,然后刀刃猛地一扫,玲珑蜘蛛同时向后仰去,惊险地躲开了这次攻击,她跃向后方,凶狠地看着她的另一位爹地——Deadpool正用枪指着她,“现在换我,我比他更擅长边打边聊。”

  “你以为我们在玩回合制游戏?”蜘蛛的口器张牙舞爪,她歪了歪头。

  “我不喜欢回合制游戏,你转移话题这部分能力是不是从我这里继承的?”Deadpool缩紧了眉毛,“现在咱们聊点儿别的,如果说教不能让你明白什么是对的——那么我们武力解决。你需要爹地给你好好上一课,因为当你身上穿着这件T恤的时候,你只适合等在十字路口随时准备扶下一个老奶奶过马路。”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也这样!”玲珑蜘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我以为在你了解我以后你会支持我——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固执?如果你们否认我,为什么不再杀死我一次?!你们已经那么做过了!”

  “但我们现在都知道那是错的,”Spiderman这么说,他得到了女孩儿痛恨的目光,看起来他们中的一个正濒临崩溃,“杀死你是错的。”

  “我们否认的不是你,而是你错误的思想,”雇佣兵跳了过去——在玲珑蜘蛛扑向Spiderman的一瞬间,他提着女孩儿的后领子把她从Spiderman身上揪下来,就像提着一只待宰的螃蟹,“这就是为什么连他也选择在这里浪费口水而不是像上次那样一言不发,你需要有人为你指明道路,我们同样算是你的创造者,所以这是我们的义务。”

  “那是我的错。”

  “……什么?”

  玲珑蜘蛛和Deadpool一起扭头看向说话的人——是Spiderman。他攥紧拳头,头微微低着,重复了一遍,“杀死你是我的错。”

  小女孩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得措手不及,一直以来她眼中的两位父亲都表现出一种绝对,一种非黑即白的决断——尤其是Spiderman。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在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会值得Spiderman低头,毕竟她是个失败产物,是个无药可救的孩子。

  她见过Spiderman眼里的冷酷,即便有面罩遮挡那还是像二月严寒。她也见过Spiderman意图杀死她的决心,她为此感到矛盾,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局面——她想要他杀死自己,那意味着他至少有裁断的念头;她不想要他杀死自己,那意味着他眼中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可回收物。

  和源码分开以后,玲珑蜘蛛躲在管道尽头,她哼哼着“小Muffet小姐”,第一次重新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否真的像源码所说的那样,只是一种关注,抑或一种接受?

  “小Muffet小姐,坐在小土堆上,吃着乳凝和乳清;然后来了一只蜘蛛,坐在她旁边,吓跑了小Muffet小姐。”

  她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巨大的悲哀席卷了她——她无法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正在做的事情全是错的,因为她那么相信自己,那么相信她身体里属于那两个人的每一个部分。她认为自己是他们所有先进点结合的产物,她以为她总有一天会成为他们的骄傲,她唯独没有想过的是,她根本就是他们负面情绪的糅合。

  打从一开始就注定着失败和被否认。

  玲珑蜘蛛扭了扭脖子,她后退一步,看看Spiderman,又看看一边沉默的Deadpool,和源码之主——他们对上了视线,源码眼中还是不改的坚定和恳切。

  她逃走了,什么都没说。

 

 

  “我想杀死她,是因为我不敢面对也不敢相信她是一半的我自己,”Spiderman用手撑着额头,“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这世界上没有谁不会犯错,”他听到另一边源码之主说话的声音,“我和Dead父亲都曾是被你拯救的罪人,现在轮到我们拉你上来了。”

  “为啥要带上我?”正抱着冰淇淋盒子往冰箱里塞的雇佣兵小声嘟囔了一句。

  ——叩,叩。

  玻璃窗外爬下来一个小家伙,就像她一年前那样的登场,Deadpool永远忘不了她毁掉自己一座房子的仇,现在她又来了。

  雇佣兵关上冰箱门,走过去把窗户打开。

  “嗨,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玲珑蜘蛛灵巧地钻进屋里,一路顺着窗框爬到墙边,挂在窗帘上探着头挨个打量屋里的人,“让我看看这里有什么值钱货需要被我打烂的?”

  “香草柠檬冰淇淋,赶走你脑海中所有的杀戮欲望,让你爱上这个美好的世界。”Deadpool拆开包装,把冰淇淋递向窗帘上方,玲珑蜘蛛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它,“别把奶油滴在我的窗帘或者地毯上,否则我有能力让你一秒认识到这世界很他妈操蛋。”

  “我现在像个学龄前儿童了。”小女孩儿这么说道。

  “那意味着你即将学习很多东西。”接话的是源码之主。

  “你们会把我送进监狱吗?那地方关不住我,我轻而易举就能溜出来大杀特杀——我不想进监狱,我不想被下等人类看管教训。”她看着Spiderman,他这会儿已经抬起了头,三分钟以前他还在考虑下一次见面时怎样力挽狂澜,现在看来,那或许都不再有必要了。

  “你哪儿都不会去,我会和Deadpool一起看管教训你,就用拯救别人去赎你犯下的罪。”

  “还有我。”源码严肃地插了一句嘴。

  “是的,还有你,当然有你。”雇佣兵闷闷地笑了起来。

 

 


End.

 


 

By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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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毕!

这篇会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番外,以后会单独作为一个系列来更新。其实初衷就是想写写一家五口的快乐日常,结果现在很多日常小情节都没发在正文里,正文又变成了严肃唠叨的思想传达……。本来想做个小剧场发在后面,想一想又觉得太浪费了,不行,一家五口好不容易其乐融融,不给他们多一点施展空间怎么行?!于是就决定把这篇当做一个系列来写啦,大家喜欢的身份梗很快就会在番外中出现!

PS:全文中出现了四首童谣,丽兹玻顿拿起斧头中的“砍妈妈”被我改成了“砍另一个爸爸”,五月割蓟直接被我颠倒了一下顺序。把童谣原文放在下面——

Eencey Weencey spider

Climed up the water spout;

Down came the rain

And washed poor Eencey out;

Out came the sun

And dried up all the rain;

And the Eencey Weencey spider

Climbed up the spout again.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and gave her father forty whacks.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she gave her mother forty-one.

 

Cut thistles in May,

They' ll grow in a day;

Cut them in June,

That is too soon;

Cut them in July,

Then they will die.

 

Little Miss Muffet

Sat on a tuffet

Eating her curds and whey

There came a spider

Who sat down beside her

And frightened Miss Muffet a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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