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虫】Dangerous Strategy.（中）
小男孩儿倒追第二弹.
第一部分走→Dangerous Strategy.（上）
“你最好没在干什么危险的事情。”
小胖子抱着胳膊盯着Peter收拾书包，男孩儿手忙脚乱地把笔盒和课本往拉链里塞，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拯救世界一样，“当然没有，只是一点儿小事……我不能告诉Stark先生，所以只能求你帮忙了，伙计，感恩。”
Ned皱着眉头，“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去，我在整个互联网上都找不到有关那家酒吧的具体消息，任何餐饮网站上也都没有——它们开业的目的难道不是赚钱？都2018年了兄弟！想做生意当然应该先在网络上打出一番天地啊。”
“或许那是个……或许那是个主打复古格调的酒吧呢？”Peter把书包甩上肩膀，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回头继续和Ned对话，“你知道的，对于它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互联网，只有老式电话亭和烤薯条，连番茄酱都是手打的，人们来到那里，享受短暂的时间回溯，在慢节奏中得到一点儿小小的放松和休息——嘿，没准儿那真的是片城市绿洲呢。”
“我不知道你从哪看来的这些玩意儿，太荒唐了，最荒唐的是我居然说不过你。”小胖子把书包往上提了提，心情郁闷地小声嘟囔道。
“行啦伙计，你应该更放心一点儿的，毕竟我可是Spiderman，区区酒吧算不了什么，不是吗？”Peter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保证下周一我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座位上，真的，连喝醉躺尸路边这种低级新闻你都不会看到，我会好好地、清醒地、计划周全地到那家酒吧走一遭，所以放心吧。”
“你迟早会因为这双听不进劝的耳朵吃亏。”Ned无奈地摊了摊手，作为回应的只有Peter不好意思的一个笑容，就好像在对他说“我知道这么干不太好，但我已经打定主意啦老兄”。
啊，令人生气。
他们在学校门口分道扬镳，Peter坐上了一辆计程车，然后打开手机开始摆弄Ned装在上面的那个定位软件——它可以实时把Wade所在的位置分享到Peter的手机上。做这件事时男孩儿觉得自己脸颊滚烫，这种行为似乎有些出格，从仰慕者跨线到了接近变态、跟踪狂的那一边，Peter不得不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不会做任何坏事，只是借助这种无害的小手段打探到Wade的位置然后接近他，绝不是为了搞些性骚扰之类的危险行为，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感到一点点心虚。
今天是两周以来Wade第七次出现在那个位置，事实上早在Wade第二次踏入同一个地点时Peter就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脏和勤快的双腿了，能保持两周沉住气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最大限度。在这期间Peter还暗自抱着一点儿小心思，猜想Wade会不会因为某些事情来主动联系自己，男孩儿的小期待最后当然落空了，他必须得主动起来。
这就是他向计程车司机说出那个陌生地点的理由。
Peter每时每刻都紧张地盯着手机上显示的那个位置，以确保在自己到达之前Wade不会离开。按照之前摸索出来的规律，Wade至少会在这里待到九点左右，这代表Peter的时间足够充裕。
为了今天的“偶遇”，Peter还特意换了一身和酒吧这种场合相对来说比较搭调的衣服——首先要摆脱他的格子衬衫，和宅男划清界限；然后脱下运动裤，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要走到柜台前点瓶运动饮料的样子。他紧张地扯了扯卫衣下摆，又对着车上的小镜子把发型稍微整理了一番，开始祈祷自己不会在刚进酒吧的时候就被Wade发现。
他还得找个地方暂时把书包丢下。
以及很抱歉他要为了别的事情耽误一次夜巡——Peter为此觉得有些愧疚，但这不是常见现象，偶偶偶尔给自己放个小假似乎也不算过分，他保证不会总是这么做。
这就够了，但愿。
——
“请问我们这里有软饮吗？”Peter挑了吧台前的一个角落坐下来，尽量离他旁边的那个光头大汉远一点儿。这酒吧里满满的都是恶棍、流氓和雇佣兵的气味，就像它招牌上写的那样——佣兵酒吧。男孩儿用食指尖敲了敲桌面，他没看到Wade坐在哪里，但手机屏幕上显示对方还在这儿。
调酒师是个留着长发和胡子的怪家伙，身上穿着……呃，格子衬衫。现在Peter大概明白了究竟什么才是他无法跨越的沟壑，这跟着装似乎关系不大，有些人穿得像个程序员，但他只要站在那里浑身就会散发出此人不善的气息。
“抱歉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男人正忙着折磨自己手里的雪克壶，他眯起一只眼睛，把耳朵象征性地转到了朝向Peter的一边，似乎想要证明自己是真的没听清对方的话，他还加了一句解释，“这里太吵了，你想要什么？”
Peter莫名觉得有点儿紧张，他不觉得要求软饮是个好主意，男孩儿咽了一口唾沫，“我是说……如果我买一杯酒，就只是放在这里不喝，这没问题吧？会不会有谁因为这个过来就揍我什么的？”
这个问句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比如离他不远的光头大汉。那个高大凶恶的男人正用一种无法描述的眼光打量着Peter，丝毫不加掩饰，他手里拿着一个空的烈酒杯。Peter当然能感受到自己正被人注视，他不知不觉地绷紧了后背，看着吧台后面的调酒师并期待对方的答案，同时暗自向上帝祷告这个时候最好别闹出什么乱子，他不想在这里打架，更不想在这里挨打。
“只要你肯付钱。”那个男人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他冲Peter咧了咧嘴，镜片闪过一道寒光。酒吧里嘈杂极了，有人在大声招呼什么，Peter听见了一个W打头的名字被反复喊了好几次，调酒师正把雪克壶里的东西倒进玻璃杯，同时头也没抬地回应着，“就好！你狗日的有什么想要的就不能走过来告诉我吗，伊丽莎白二世？你看不见我现在很忙？就算你的两只眼睛都被乌鸦叼走了，这会儿它们也应该长出来了！”
“Weasel，”那个光头男人拍了一下吧台，得到调酒师的注意以后又伸手揽住了Peter的肩膀，“一杯哈维撞墙，请这位小哥喝的，你知道该用什么Vodka。”
“你这个该死的大个子。”Weasel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他指了指男人，转身去准备下一杯酒。
Peter觉得状况不大对劲，他十分不喜欢和陌生人进行这样的肢体接触，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提出拒绝——事实上他的后背现在绷得像一根又直又硬的钢筋，男孩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以及“哈维撞墙”，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款酒，仅凭猜的也知道它会拥有怎样的杀伤力。
“做个自我介绍？”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Aaron，你是第一次来酒吧，对吗？让我猜猜，一个高中生，为了追求自己心爱的姑娘所以想要尝试做出一些改变？你选错地方了。”
“是的，呃……不，我是说不，这当然不是我第一次来酒吧，”Peter的脑袋乱成一团，他的注意力有一大半还放在男人搭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上，其余的那部分则在催促自己赶快说点儿什么来摆脱现状，而不是让情况变得更糟，“我来过几次，我喜欢呆在酒吧因为这里的气氛能让人轻松——这不代表我会喜欢喝酒，事实上我有一点儿酒精过敏……”
“干你娘的Weasel，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儿把那桌的空酒杯收走，那是刚刚的事，现在我过来通知你它们都被我扫到地上去了，无意之举，并且我不会赔一分钱，你这个垃圾。噢嗨大块头，这是怎么回事，你今天带了个小松鼠朋友过来？”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Peter知道对方是谁，他当然知道，那就是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来得很突然，男孩儿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做，但他的第一反应是脱开Aaron的手臂，同时尽量低下头，祈祷这里的环境足够昏暗，昏暗到Wade还没发现他的身份。
“不，这是我捡的小松鼠，他一进来就坐到我旁边，然后问Weasel可不可以点一杯酒然后看着——这简直太好笑了，我从没想过会有人能问出这么好笑的问题，点一杯酒然后看着？说实话吧，我觉得他就是在吸引我的注意。”
那个秃头男人大声喷着唾沫，中间还夹杂着恶心的笑声，这番发言对Peter来说无比刺耳，男孩儿很想扑上去抓着对方的领子警告他不要再说了，但他现在只能像块橡皮一样坐在角落里，什么都干不了。他希望Wade能认出他，又不希望Wade认出他——Peter实在不知道Wade会做出什么来，或许他会和Aaron一起嘲笑自己也说不定，或者干脆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把烂摊子丢在这里然后去做他的事。他当然有理由这么干，毕竟他和Peter又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交情，只有两罐辣酱，那还只是赔礼。
“你可真幸运，坐在这么垃圾的酒吧里都能捡到小松鼠。”不知道是不是Peter的错觉，Wade的语气好像变了一点儿，里面隐含着让人不解的深意。现在男孩儿正努力把头埋低，所以也不知道周围正在发生什么，只能靠耳朵来进行猜测，他听到有人朝自己靠近，以及那股独特的味道——洗衣液、食物和一点点枪火的气息，或许还有铁锈，现在又加上了浓郁的酒精气味——即便在人满为患的酒吧里也能清晰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我也想这么幸运，但你知道吗？我喜欢靠拳头，而不是靠运气。我真希望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这是我喜欢的小松鼠，所以现在他归我。”
男人那把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响在Peter耳边，又有一只手搭上了男孩儿的肩膀，是Wade的。
谢天谢地。
“老天，别在这种时候跟我犯浑，你不想打架吧？别做没必要的事，你完全可以随便找个高中守株待兔，以及Weasel，哈维再不撞墙救护车就要抢先一步到你的酒吧门口了！”
Peter终于有勇气抬了抬头，他首先对上的就是Wade的视线，原因是自己下意识的扭头。那双蓝眼睛在酒吧的昏暗环境里反射出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色泽，他看着男孩儿，目光意味深长，就像那个正在他们面前试图找到存在感的大个子不存在一样。
Aaron显得有些恼火，他拍上了Wade的肩膀，肥墩墩的大手用力到骨节都显现了出来，Peter听见骨骼摩擦的声音，“我在和你说话，先生，你他妈的最好转过来好好盯着我，然后猜猜十秒以后我们俩会互殴在一起还是一路舌吻到女厕所隔间里。”
“太恶心了——”Wade拖了个长音，他松开了揽着Peter肩膀的那只手，男孩儿以为他要就此从这场矛盾中脱身，但下一秒，那只手放到了Aaron的手背上。
“我是说你，仅仅是你站在这里就足够让我恶心，更别提什么一路舌吻，”Wade这么说着，他稍微直起上身——刚刚他为了靠近Peter而俯低了一点，敏锐的直觉告诉Peter这里即将发生一场斗殴，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你来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确信有人告诉警告过你别他妈和Wade Wilson抢东西，除非今天你惨到父母做爱的时候暴毙表哥掉进泥土搅拌机表妹被工厂流水线压成了大号胸垫所以你活不耐烦了想来找死，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满足别人的愿望，尤其在求死上我尤其擅长，帮个忙Weasel，把这家伙那像帕金森患者不小心连按两下键盘一样打出来的名字从黑板上划掉行吗？待会儿咱们要分钱啦。”
他们打在了一块儿——这么描述可能不够准确，那个大块头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的战斗力，早在第一拳就被Wade锤得找不着北了。酒吧里的男人们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有些人正在欢呼，还有些人正在开价加码，这里简直是混蛋聚集地。
Wade往后退了两步，扭头过来想要嘱咐Peter什么，他抓着男孩儿的两边肩膀，靠近脖子的那部分，温热宽厚的手掌覆在皮肤上，男孩儿看着那双黯蓝色的眼睛吞了一口唾沫，抢先开口，“不，别和他打架，Wade，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冒冒失失就闯到这里来……你能不要打架吗？我不想、呃，我是说我不想……我不想看你受伤。”
“我不会受伤，没人能让我受伤，待会儿我们再来讨论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现在先让我解决问题，”Wade手掌微微用力，Peter能感觉到他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就像一种安慰，“去吧台后面或者随便什么确保自己不会被误伤的地方，默数一分钟，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去吧男孩儿，现在就去。”
“不，我哪儿都不会去……”Peter反驳的话刚吐出一半儿就瞪大了眼睛，他看到Aaron抡着椅子从Wade背后扑了过来，他抓住了Wade的胳膊。
“你爸妈死之前没教过你别打断别人讲话吗？”尽管Aaron的动作已经在Peter眼中自动放慢，Wade的反应也没比他慢半秒，男人扯开胳膊把男孩儿轻轻推到一边，转身一脚就冲Aaron面门扫了过去，嘴上功夫没受到一点儿影响，“那就让我来教你，我很乐意当你的继父但是很不幸——我他妈的可能马上就要承受丧子之痛了，操，真够倒霉的。”
“Wade！等……”
“就看看热闹，”Weasel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吧台后面绕了出来，现在他抱着胳膊站在Peter旁边，似乎乐得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酒吧里发生，“你们俩之前认识？难想，你干嘛要跟那个混蛋打什么交道，见鬼的Wade Wilson，他应该被丢进绞肉机里变成一坨软踏踏的猪食。”
“别这么说，Wilson先生是个很棒的人……等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Peter看起来焦虑极了，那些男人把斗殴现场围得里三圈外三圈，他甚至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又不能现在跳到天花板上去，“您能想办法阻止他们吗？哪怕是为了破坏，他们会把这里搞得不像样子……”
“我有信心把Wade搞得更惨不忍睹。”Weasel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说话时带着浓郁的酒气。
“你最好别是在吹牛逼！”人群中传来了Wade的吼声。
“当然了垃圾堆之王！”Weasel回嘴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斗殴果然没有持续超过一分钟，Peter已经准备好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冲进去强行叫停的时候，人群突然一哄而散了。Wade站在一片狼藉中间，大个子Aaron被揍得鼻青脸肿，靠墙呼哧呼哧地匀着气。
“希望这顿打能让你长长记性，剃个光头还长着张劳改犯的脸，跑到酒吧里就是为了挨顿打，说出去谁信？替我问候你的胸垫——我希望那光头是你主动剃的，而不是因为脱发，我没有在这件事上嘲讽你的意思，毕竟这太恶毒也太残酷了。”Peter从后面看到Wade抹了抹鼻子，地上的Aaron没对这番辱骂做出什么额外的反应，现在Wade终于转身朝Peter走了过来，他朝门口歪了歪下巴。
“走吧，小松鼠，或者你想喝完那杯哈维撞墙？”
“不……我只是……他不需要去医院什么的吗？”Peter无措地看向倒在地上的Aaron。
“这里的人比蟑螂还能活，”这会儿Wade已经走到了男孩儿面前，他伸手捏了捏Peter的胳膊，接着开始脱夹克，“走吧，他得长长教训，这就是法外之地的行事准则，拳头至上。而且Weasel这个懒屁股直到现在都没把那杯酒调好，哈维还他妈来不及撞墙就先被救护车拉走了，这里迟早得被他赔光。”
“托你的福。”吧台后面的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客气。”Wade没太在意对方的语气，他把夹克披到了Peter肩膀上，又顺手把男孩儿搂进自己怀里，带着对方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吧，我的小战利品。”他凑到Peter耳边，这么说道。
他们俩一起去旁边的小巷里找到了Peter的书包，男孩儿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它抱在怀里，夹克还差点从他肩膀上滑下去，Wade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重新披回Peter身上，又把拉链拉上一半，这样男孩儿看起来就像个失去手臂的残疾人。
“现在说说你来这里干什么？”Wade把手插回口袋里，“想好再说，这儿离你的学校远得很，如果你想找刺激完全没必要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更何况它根本不是个普通意义上的酒吧，小年轻们都不会愿意来这里放纵自己。”
Peter吞了一口唾沫，他根本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坦白自己对Wade的手机做了追踪定位？说不定接下来他也会像Aaron那样挨一顿毒打。如果Wade发现今天自己为之解围的男孩儿实际上对他有些特别的想法，他可能会拎着Peter的领子把他丢回酒吧，丢到Aaron怀里，可能还要道个歉说“老兄是我误会这只松鼠啦，走你”之类的。
“好吧我承认我是去找你，我知道你经常在那里玩但只是无意当中，”Peter的嘴又犯了失控的老毛病，他盯着自己拉长又缩短的影子开始磕磕绊绊地出言解释，“只是……只是想来问问你辣酱怎么样，毕竟饮食是日常生活中很重要的一环，我本来想发短信或者打个电话但可能当面和你探讨这个问题更有诚意——老天我还没说谢谢，谢谢你，Wade，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都觉得那两罐辣酱是你从自己的小脑袋瓜里掏出来的，”Wade用一只手遮着嘴巴，扭过头来看Peter，用不可思议的目光，他实在是被这男孩儿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给逗笑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抱有这么大的热情，事实上认识我的每个人都在极力试图摆脱我，而你呢？你就像只发情的兔子，上赶着往我身上窜。”
他边说还边一本正经地揪起自己的领子闻了闻，“我身上有什么吸引你的味道吗？”
这个糟糕的比喻让Peter脸颊发烫，即便现在冷风飒飒，男孩儿还是感觉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他被看穿了，或许他早就被看穿了，那些蹩脚的装模作样在Wade看来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换个说法，如果你曾经坐在过讲台上，你就会发现下面每个学生的小动作都会被你一清二楚地尽收眼底。而Wade恰巧是那个经验丰富的人，Peter的任何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Peter越来越觉得无从解释，现在他的每句掩饰都只是在给Wade看更大的笑话，他几乎想要放弃了，但又没有勇气看着那双眼睛说出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他耸了耸肩膀，非常不自然地，“……我只是想感谢你。”
史上最烂的借口，能想出这句话我就应该变成哈维，然后立马去撞墙。Peter在心里绝望地哀叹道。
意料之外地，Wade没有对此大加嘲讽，他还看着Peter，似乎打定主意要从男孩儿的双眼中找到真相，但都不消多此一举，Peter的眼睛早就把他自己给出卖了。
“好吧，”Wade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再次开口，看起来不打算揭穿男孩儿拙劣的遮遮掩掩，“我收到你的谢意了，你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吗？”
Peter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在他耳中有了第二种理解方式，就好像Wade正在诱导他说出什么一样。男孩儿咬着嘴唇，样子看起来十分纠结，又苦恼极了，他最后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似地拼命摇了摇头。
你猜怎么着？他的嘴又在我行我素。
“只有一件事……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对……同性恋怎么看？啊你有权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是有一点好奇而已，就问一问，”Peter一边胡言乱语一边踢了踢脚下的土，现在他根本不敢看Wade的反应，而这该死的嘴巴还不打算停下，“就是一点小小的好奇心，跟我自身绝对没什么关系，我敢保证，跟你也不发生任何关系——你就把它当做一个社会调查，对，一个简单的、常见的社会调查，当然也可以选择保留意见。”
“我没什么看法，”Wade很快回答了这个或许有些失礼的问题，“爱情不会被诸如此类的条件所局限，不光没什么看法，我还很能接受这个。不过你打算拿这个调查去做什么研究课题吗？那可能会让你在某些评审面前碰壁，这里还没自由到你想象中的那种地步。”
听起来Wade对这个借口竟然没有任何怀疑，话题的走向因此变得轻松起来。Peter稍微松了口气——他太紧张了，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得到了一个多么值得人欢呼的答案，他的细胞们还留在上一个节奏里排着队发呆。Wade越来越觉得这个男孩儿有趣至极，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掌心里的触感很柔软也很干燥，让人忍不住在上面多停留几秒。
“谢谢，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个答案很有参考价值，”Peter这么回答道，他这会儿才终于有勇气抬头，正好和Wade对上视线，对方冲他笑了笑，他也回应了一个有点儿僵硬的笑容，“现在我得回家了，很高兴能和你聊这些……”
“我送你回去。”Wade打断了他的话。
Peter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什么？不！我是说我很荣幸也很开心听到你这么说，但我不需要，我可以自己回去而且我不想再给你添什么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我刚打赢了一仗，哪怕为了这个也应该和你多呆上几十分钟，在拿奖励方面我可从不手软。”Wade这么说道，这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Peter根本找不到切入点来反驳这个提议——事实上哪怕Wade随口编句瞎话Peter都会立刻放弃抵抗，因为男孩儿其实很期待能和Wade多待在一起的时间，他巴不得Wade坚持送他回家，最好步行，走上三四个小时，一直到家门口，然后留宿。
……留宿？
不不不不不这有点太快了。Peter闭上眼睛摇摇头，把那些稀奇古怪的幻想从脑袋里甩了出去。
Wade替他拉开车门，他原以为对方会坐到副驾驶去，Wade却紧跟在自己身后钻进了后座。车门啪地一声关上，Peter看着Wade愣了几秒，直到司机出声提醒他才反应到该马上把目的地说出来。
“你穿得太少了，”汽车启动，Wade语气轻松地说，还伸手从自己的夹克当中扯了扯Peter的薄外套，“就这个？现在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整晚都傻乎乎呆兮兮的？因为你的小脑袋瓜被冻坏啦。”
Peter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扭头看向车窗外，玻璃上倒映出他的影子和一部分Wade的腿，男孩儿有些焦虑地啃起了指甲，说话时就含含糊糊的，“我以为今天不会很冷，但晚上的气温还是有点低……你不应该把夹克给我，这样你会生病的，你里面只穿了一件卫衣。”
“看看我的身板，可没人对我说过‘你会生病’，除了那些不要脑袋的——他们可不像你这么委婉，一般都直接告诉我‘你会死’，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真正要死的人是谁。”Wade回应，他看着Peter，对方只给了他一个棕褐色的后脑勺，就像一条毛茸茸的小狗。他甚至猜得出来男孩儿有多紧张，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Peter好像就没真正摆脱过这种情绪，他决定逗逗这个又胆大又胆小的矛盾男孩儿。
“不过我确实觉得有点儿冷，可能剧烈运动以后就会这样，”他接着往下说，边说边伸长手臂揽住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明显感觉得到Peter原本放松的肩膀在一瞬间就绷紧了，Wade又用了一点儿力，男孩儿猝不及防地朝他怀里倒了进来，“但你身上很暖和，你就像只暖乎乎的小狗熊。”
“我可以抱着你吗？”Wade的下巴轻轻蹭着Peter的发旋，他问道。
可怜的男孩儿现在身体僵硬程度堪比还没被撬出来的Captain，不知道是不是错觉，Wade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像匹受惊的小鹿一样在微微发抖，他听见了对方的回答，小声小气的，就像害怕惊动谁一样：“……可、可以。”
操他妈的，这不是哥能承受的可爱。Wade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Wade想不明白理由，他似乎被一个年轻人缠上了。难说毕竟诸如此类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但他还没有和未成年男孩儿交往的前科，更何况方方面面都看得出来Peter究竟是个怎样与众不同的孩子——至少和那些在酒吧厕所里喝个烂醉，闭着眼睛就抱着他的脖子扑上来索吻的莫西干头少年们截然不同。常识中这样的男孩儿都该做老师的好学生，妈妈的乖宝宝，周末和班级成绩顶尖的女孩子相约图书馆，娱乐活动则是阅读或者讨论习题，有朝一日他们会结婚，说不准两个人最终的职业都会是老师，然后一辈子都和学术纠缠不清。
但Peter显然没打算这么做。
他在Wade怀里有些别扭地动了动脖子，夹克衫因此发出了一点零碎的摩擦声。Wade低头看过去，只能看到Peter的发旋和他抓紧书包的那只手。他就真的像只被捉住的小松鼠一样紧张，Wade都觉得这会儿如果自己突然开口说些什么，男孩儿会惊得从他怀里跳起来，然后撞到车顶。
那一定会很疼，希望他的脑袋像小狗一样硬。Wade这么想。
“下次想见我就打电话，好吗？”他打破了沉默，“我会到你学校门口去和你见面，或者随便什么你喜欢的地方——除了图书馆，我敢保证我才走进去不到十步就会被举着拖把的图书管理员给撵出来，他们还可能想用小手推车从我身上碾过去，甚至说不准要连你也一起加进黑名单。不论如何，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件事：别再冒冒失失地往你不了解的地方跑，如果今天我碰巧没在那里呢？老天，我连想都不敢想，Aaron是个混蛋，我一直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地揍他一顿。”
Peter没能很快地反应过来这番话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至少他能接收到一条消息——Wade并不讨厌他，甚至愿意和他待在一块儿，在他出了那么多糗、丢了那么多人之后。他不知道这件事究竟值不值得庆幸，事实上现在Wade的声音和气味就像一杯强行灌进他嘴里的烈酒，他为这个怀抱沉醉，几乎就快丧失思考能力。
“……我会的，我应该请你吃顿饭，为了今天的事情。下次见面以前你能想好要去哪家餐馆吗？”Peter鼓起勇气，几乎是闭着眼睛提出了这条建议，他唯一庆幸的就是在这种姿势下Wade看不到他的表情。这也是他从帖子当中的某条回复里学来的——抓住机会、保持主动，永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和他继续联系下去的理由，说简单点就是……顺杆爬。
“当然，你请客，我付账，”Wade很快就回答了，话音里带着一点儿意味不明的笑意，还哼哼了两声，“只要你别再傻乎乎地爬上高脚凳，然后问酒保能不能来一杯只看不喝的鸡尾酒。”
“……我只是不大能喝酒，但又不能什么都不点，就白坐在那里占位置。”Peter小声辩解。
“相信我，在酒吧里大喊我的名字，就算你整个人横躺到吧台上去都不会有人干涉你。那儿没人想招惹我，除非有人想让大家赚笔小钱——我们在玩一个谁先死的赌局，最上面的就是我的名字，但他们押在我身上的钞票永远都拿不回去。”Wade又嘿嘿笑了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我想好了，咱们吃墨西哥菜，你觉得怎么样？”
“好极了，先生。”他怀里的小男孩儿飞快地回答道。
待在Wade身边让Peter很有安全感，这不是常见状况。一直以来Peter扮演的都是保护别人的角色——至少在作为Spiderman时是这样。而当脱下制服时，他是微不足道的Peter Parker，偶尔甚至会被校霸堵在厕所里把脑袋按进洗手池。Wade是第一个挡在他面前的人，扛下即将落到他后脑勺上的铁棍，用毋庸置疑的力度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告诉他——“在这里乖乖等着”。
什么都不用做，就只是在这里乖乖等着。或许Peter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但这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意义。
有人在保护他，第一次。
“你在想什么？”Peter听到从自己头顶传来的声音，Wade正在问话，语气很轻，“你睡着了吗？”
男孩儿本来想否认的，但有一个神秘的声音告诉他现在应该保持沉默，他选择服从，甚至闭上了双眼。
Wade没有再继续说话，现在狭小的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了，Peter枕着Wade的胸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面厚重有力的心跳，与此同时，那条揽住他胳膊的手臂又紧了紧。恍惚中男孩儿听到Wade在哼哼什么，用很轻很轻的气声，就像一种半梦半醒之间的幻听。
“Sweetheart……sweetheart……sweet……heart……”
一颗糖果卡在Peter的嗓子中间，他被噎得有些难受，但那个硬块既不上来也不下去。后来它慢慢融化了，那股清甜的味道就留在那里，不像在舌尖上那么易于品尝，但每次呼吸、吞咽都能感受到它，它顺着喉咙慢慢地往下滑，经过的每一处都沾上甜蜜，若有若无，若即若离。
就像Wade的声音一样，谁也无法断定它们真实存在。
be continued.
By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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